寫作 


忘了是在哪部電視劇中看到,某位電影演員被問到為何要當電影演員時,回答:「因為我想體驗不同的人生。」的確,不論是電視劇、電影、舞台劇,甚至學生時代話劇社的演出,多是與現實生活全然不同的角色,無怪乎
cosplay如此盛行,彷彿只要透過服裝打扮的改變,自己就換了個全新身份。

 

其實,作家也是演員,只不過演出的舞台是紙上,表現的方式是文字。

 

不止一次聽人說過,如果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作家,尤其是小說類作家,不能僅有書寫自己的生命經歷,必須具備創造力。與自己性格相同、相仿的角色固然容易詮釋,可筆下的角色如總是千篇一律的個性,也許讀者一時之間覺得新鮮,看久了也會膩,這也是《紅樓夢》被譽為經典的緣故,《紅樓夢》作者曹雪芹細膩的描寫,使得他筆下的角色活靈活現,彷彿只消呼喚,就要衝破扉頁相見似的。

 

可是,想把人物寫得躍然紙上,揣摩的功力少不得,這也是多數小說作家總要經歷千錘百鍊,才能將一生的所見所聞淬礪為一部代表作;倘若想要在短期內速成,就要揣摩得更為深入,我個人的方式是「學那個角色說話」,讓自己在那段時間內的遣詞用字符合那個角色的性格,如此一來靈感便會源源不絕,描寫才會更深刻。如果時間更為充裕,不妨為那個角色寫日記,把自己當作那個角色,要是設定他/她二十歲,就書寫他/她從懂事(大概是三歲以後)起的日記,透過與角色的共同成長,便能明白二十歲時的他/她會是什麼樣的心境。

 

這個技巧,是李安當年在電影《少女小漁》拍攝時教劉若英的,我拿自己當白老鼠試驗的結果,對於書寫故事中角色的言行確有極大助益,風險卻是常會不自覺入戲,讓自己的家人/同學/朋友/同事感覺怪怪的。

 

例如,有次很不幸地必須揣摩傳說中的「天生犯罪人」的言行,我就逼自己去想世界的黑暗面,那陣子思想灰暗得不得了,跟我有接觸的人也不能適應,終於我在寫3000字後被迫放棄。

 

由這次的經驗,我發現「作家是孤獨的」是真理,惟有與世隔絕的孤寂書寫,才能把每個角色刻畫得有血有肉,而且閉關後出來,馬上恢復成平常的樣子,自然不會有人發現我的「試錯期」。偏偏「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」,除了每年的春節長假外,工作、學業蠟燭兩頭燒,加上自己又愛參與志工活動,實在很難「與世隔絕」,於是近來我選擇取巧的方式,即是以第一人稱,故事中的「我」就是真實生活中的我的個性,配角則是各有特色,他們的言行由「我」來詮釋,如此一來避免虛構/現實造成的差異感,卻也感受到難以突破的挫折;更重要的是,我失去了「體驗各種不同人生」的特權。

 

那麼,認命地改寫散文吧。

 

前陣子連續參加幾個文學營,成為首屈一指的散文大師們的學生,默默地坐在教室裡,用耳朵吸取他們的日月精華,方知散文的書寫跟小說類似,也是一種「再創作」的過程。

 

單純記錄自己人生的流水帳,大概只有自己會喜歡看,所以散文的書寫一樣需要「經營」。大師們起承轉合間的行雲流水,不是隨思隨寫,而是設計過的佈局。手上有多少材料?哪一段該放什麼樣的材料?字數多少?結構如何?……等等,實則均為功力的展現。不能是單純的情感抒發,每段的分量又要剛剛好,不能如小說般取巧,可以集中在某一想用力描寫的場景,還必須像個「故事」,就像本屆林語堂文學創作獎的入圍作20篇,篇篇除了文筆外,亦充滿了故事性,在讀畢時思緒隨著文中主人翁省思。

 

因此,最需要人生經歷的,是散文的寫作。而不論如何的刻意隱瞞,從散文中都能看出作者人格的一部份,展現自己過度可能造成的後遺症是,分不清佈局與現實,變得不夠「真」了。文學營的同學流傳的八卦:某散文大師個性古怪,他的朋友,亦是散文大師的個性也很古怪……透過他們的傳誦,大師們的作品與其本人間,竟出現極大落差,使我難以適應,只能拋棄自己對散文的成見,把散文與小說列為同一類別。

 

那麼,新詩的書寫,總可以誠實地面對自己了吧?

 

錯!非常之大錯!詩的語言跟平時的書寫本就不同,古詩的格律、平上去入姑且不論,號稱自由的新詩,也不是純粹白話。即便是「散文詩」,也有其韻律的美感,不是愛怎麼寫,就能怎麼寫。我看自己寫出的「偽新詩」(即自以為是新詩,其實不過是比較短的散文),很希望自己也可以是信手拈來的大詩人,偏偏詩的寫作靠得是天生的才華,缺乏水中撈月的浪漫,只好放棄想成為二十一世紀大詩人的夢想。

 

幸而微網誌發明了。現在我最愛用的微網誌是噗浪,每則短訊不過140字,每個人都是隨心所欲地抒發情感。小說?散文?新詩?就讓它成為國學常識課堂上的教材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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