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境 

最近,我常夢到出遊。

 

有時在台灣,有時在澎湖,好運點時夢到去外國,玩得十分開心。夢醒後,發現自己仍身處房間,總難免失落,只能笑著安慰自己,昨晚又在夢裡賺到不少旅費與時間,不必真正的身歷其境,卻感受滿滿身歷其境的喜悅。

 

也許正如佛洛伊德所說,夢是現實心理的投射,忙於論文與工作的我,著實悶壞了!偏偏又囿於現實,不能瀟灑地遞出假單快樂出遊,只能藉由每晚的夢境,幫我一圓旅行的渴望。

 

大概就跟<列子說夢>的情形一樣。

 

這則寓言是這樣說的:一個大富翁手下有個老僕人,每天白天時,大富翁的使喚讓老僕人累得半死,可夜裡時,老僕人夢見自己變成了大富翁,成天過著逍遙的生活,大富翁在夜裡卻總夢見自己成了老僕人,被人呼來喚去,十分疲憊,最後的結論為:白天夜晚各佔人生的一半,老僕人白天為奴、夜裡為富翁,何其快樂?大富翁白天為富翁,夜裡卻為奴,何其不幸?所以,即使白天工作、學業再忙碌,夢中的我的大腦,盡責地讓我忙裡偷閒,在一個又一個的異鄉旅行,甚至前幾天還夢見自己到南極攀爬冰山,與企鵝為伴呢。

 

只不過,夢醒後的悵然,仍是難以排遣。

 

還記得多年前,我曾一心向佛,不但吃素,每晚睡前還持《無量壽經》,於是我常夢見自己到經中描述的極樂世界遊覽,猜測七寶池中的哪朵蓮花會是將來托生的憑依,盼望自己真能如淨土宗所言,能在死後由佛接引,進入這個永恆的極樂世界。那段期間,我還不時夢見不同的人生,有小沙彌、書生、將軍、……,奇怪的是夢境裡是從那個陌生人的出生到死亡,完完整整地度過,然後鬧鐘響起,方知不過夢境一場,我卻猜想如非夢回前世,便是我的神識在那短暫的時間,投生到另一個世界去度過了一場輪迴。

 

時間,在四度空間,從來不是絕對值,而是相對值,因此剎那可能是萬劫,也可能大劫入小劫,小劫入大劫,長劫入短劫,短劫入長劫,那麼在夜裡短暫的夢境過完另個世界的一生,也就不足為奇。

 

後來,因男友的緣故,我放棄了向佛的念頭,也不再持經。漸漸地,夢裡再不復見極樂世界,甚至曾在錯誤的職場,品嚐過夜夜惡夢的悽楚,以及傳說中的鬼壓床。那時,睡著比醒著痛苦,我只好選擇失眠;只有偶爾感覺到亮晃晃的金光照著自己時,才會睡得安穩,直到徹底脫離那個職場。

 

然後,現在的我做的夢變得多采多姿。雖然不曾再夢見極樂世界,卻總是在夢裡四處旅行,旅行中常會看到各式廟宇,也直覺地進入參拜,甚至多次夢見到教會聽牧師講道。印象最深刻的是夢見仙公呂洞賓,後來和朋友描述時,他們才告訴我,應該是指射當期六合彩的號碼:0908908099,並要我未來只要有作夢,就要馬上告訴他們,否則財神爺又要擦身而過。

 

可惜我沒有猜出明牌的慧根,不然中個五星,聽說也有好幾十萬……

 

之所以有感而發,並非感嘆錯過了發財的機會,而是翻出舊稿,看到自己對主角心境的描述,竟感愕然──

 

她瞟了眼床頭的時間,早上六點四十分了。牆上的日曆,停在二月十三日這天。

怎麼會?難道她這陣子所經歷的,舉凡二月十三日之後的,不過是一場夢?她以為握在掌中的幸福,果然只是場深酣的美夢。

只能在夢裡享有的幸福啊。她閉上眼睛,夢是虛幻不實的,可作夢時鮮少知曉自己身處夢境裡,還以為夢裡的一切再真實不過,正如她記憶的最後片段,是到了一艘灑遍月光的船上。

突然害怕起來。會不會連她的存在,都只是一場夢?

別想了!為什麼她會對自己的存在感,產生如此強烈的懷疑?是否方才夢境裡,不知從哪兒來的「我的孩子,別再執迷不悟」的呼喚?她執迷了什麼?又不悟了什麼?她不就是什麼都不想地這樣活著、日復一日?

 

其實正如上面的筆者所寫,「人生如夢,夢如人生」,這點即使不修佛,也早就明白,無奈境界來了,一樣執著,一樣放不下。這時候只能拿自己還身處欲界來自我安慰,畢竟欲界的人還是有喜怒哀樂愛恨瞋癡的,沒這麼容易悟得透。

 

所以,既然現實世界也極可能是某個自己在另個世界的一場夢,在鬧鐘響起前,努力生活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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